kamina

给 @polinavasily 的《福乡与花》长评

很想给这篇长评加个副标题《枉凝眉》

《福乡与花》这篇文以两个虚构的国家为背景——多罗和卡波斯，多罗幅员辽阔生活贫瘠冬天漫长而寒冷，多罗的原型是俄罗斯，我没有去过俄罗斯，但是从各种虚构和非虚构文学影视作品中对这个国家有一鳞片爪的了解，在我的印象中这是一片被冰雪覆盖的壮阔优美的土地，这片土地上有战斗种族、有最厉害的程序员黑客、有无数著作等身的作家，然而在这片国土上却鲜有美好和浪漫，更多的是苦难、悲剧、寒冷、贫穷与沉重，而polina却偏偏将两个极美又极脆弱的意向“福乡”与“花”选在了这样的背景下，童话般的故事从一开始就带上深沉的底色。从读第一章开始，我的心就是被揪起来，看似甜美轻灵的文字背后，显而易见不会是一个真正单纯的童话故事。在一丝对“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预期下，我开始阅读这个故事。

这是两个极美极灵秀的年轻人的故事，一个是多罗的国王，一个是卡波斯的王子，一个天真浪漫，一个聪明热情，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Thomas和Johnny在孩童时相遇，开辟鸿蒙，为谁情种？

两人的相遇是由于政  治原因，在一个政  治的最优解下，两个对自己命运丝毫不能做主的孩子生活在了一起，并且即将成为一对夫妻。这种相遇对爱情而言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谁能保证他们长大之后一定会互相喜欢？尤其他们所处的环境那么复杂，而Johnny还正值叛逆，对一切硬塞给他的东西都避之不及。

最初维系两人联系（甚至称不上感情）的东西是“花”，一束又一束由Louis挑选代替Johnny送出的鲜花给Thomas带来惊喜和安慰，多罗没有种类繁多美丽娇艳的花朵，而Thomas年幼、敏感而浪漫，他爱一切能够带来美的东西，英俊的Johnny、奢华的多林宫、对福乡的憧憬让他轻而易举地接受了命运的安排，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也爱上了命运安排给他未婚夫。相比Johnny的怀疑，Thomas几乎没有怀疑过他和Johnny“命定”的爱情，即使是在Louis隐晦的表白之下，Thomas也深信：

“原来一切与时机无关，喜欢一个人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他，不喜欢一个人只是因为那个人不是他，这个道理比1+1=2还要明确清晰，根本不需要任何假设和质疑。”

Louis是Thomas在多林宫唯一的朋友，陪伴他度过漫长无聊时光，先于Johnny一步靠近Thomas寂寞幼小的心，他是一位真正的绅士，也是唯一有资格介入Johnny和Thomas之间的人。然而在Thomas看来，爱情是那么纯粹，爱情就是1+1=2的真理，爱情不允许有任何杂质和其他解。看到这里我又是一阵揪心，Thomas的爱情看似一路顺风顺水，其实步步都是如履薄冰。如果他有一丝一毫的怀疑、不满和意志不坚，那么结局就是完全不同的样子。

Johnny直到意识到Thomas对他吸引力才懂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Johnny感觉到有什么软软的东西贴上了他的唇，他从未吻过Thomas，可他却知道那是他，他的吻像酒又像是熟透了的果子，令人不满于那样蜻蜓点水的浅尝辄止，而是想完完全全地品尝个透彻，甚至连最后一点甜美的汁液都要享用殆尽。”

看到这里我有点怀疑，这是Johnny爱上了Thomas，还是一个年轻的alpha爱上一个年轻的omega？也许要感谢多罗女王的教导和管束，业已成年的Johnny在他法定伴侣之前并未尝试过情爱的滋味。对一个年轻人而言，情爱的吸引力与爱情的吸引力说不上哪个更大，而且两者还是混淆在一起的。而Johnny是一个热情而富有爱心的年轻人，如果让他激情萌动的对象不是Thomas而是其他人，那么他们的爱情故事又将改写，还好他们的年纪相差没有再大几岁，还好没有处心积虑不择手段的男男女女对Johnny设下圈套。

而在我看来，Johnny对Thomas的感情，不仅是好色而慕少艾的性冲动，或者是天长日久陪伴下的感情积淀，而是他对Thomas的理解和同情——

“Thomas要是可怜，世界上大概也没几个幸福的人了。女王对他的态度虽不亲近但却非常温和，他从多罗带来的那四个叫Katia的女孩天天围着他转悠，几乎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Louis每天都准点前去报道，就连Johnny都要经常去他那里点个卯，他从物质到精神，到底哪里算的上可怜了？”

Johnny一方面觉得Thomas可怜，而另一方面也理智地知道Thomas其实从物质到精神并没有可怜之处，他几乎是世界上最具权势和财富的人，而他身边也不缺温情，甚至他还有最好的伴侣。而觉得Thomas可怜，正是Johnny对他的理解。Thomas虽然有权势，但他却没有支配权势的能力，权利于他更像是一个天大的麻烦和责任，他就像群狼环伺中的一只弱小羔羊。另一方面，Thomas从来没有掌握过自己的命运，加冕为王，订婚，远离故土去往多罗，以及再往后的婚礼，再再往后的被迫离开卡波斯回到多罗，Thomas每次选择都不是他自己做出的。Johnny尚可以拿着画像向母亲请求组建自己的家庭，而Thomas只能在得知订婚的消息之后偷偷哭泣。

Johnny可能没有意识到，也许正是这样的理解和同情，让他爱上了Thomas，他对Thomas不仅仅是爱，还有更多的关怀和维护，他让Thomas远离他不喜欢的政治，主动承担起保护者的角色，送给Thomas大量只有他能负担得起的宝贵彩蛋。此外，

“在我们多罗的传说里，有一个地方叫做福乡。那里有巍峨的宫殿和堪比赫斯珀里得斯的花园，且四季如春，从不会有冬天和冰雪光顾……那时多罗的天气有多糟糕多寒冷，我就对福乡有多憧憬多期待。福乡是我童年时的一个梦，我总是恨不得钻进书里去看看它。”

他为Thomas建立了一座真正的“福乡”，这是他们梦幻般的爱情与权势财富结合之下推到最高潮诞生的浪花，一座真正为爱情而诞生的美丽园林。很幸运这座园林没有毁于战火，一直保留到了当他们的爱情成为古老传说的后世。

故事结束在彩蛋展览的介绍词里，这个童话般的爱情故事终于现实生活中落幕了，Johnny战死，Thomas度过伤心孤寂的余生，两个王朝相继覆灭，只有曾经记载了他们爱情的彩蛋、绘画等艺术品流传了下来。但想到末代沙皇一家的遭遇，就还暗自庆幸还好他们未曾身历最大的劫难。后人对这个爱情故事有着各种各样的解读，有人赞赏Thomas不谙世事的天真，就有人痛斥他未能力挽狂澜的无能，而Thomas的一生全都沉浸在与Johnny深沉的爱里，我想他是不会关心青史留名之类的琐事。作者直言不讳地点出了Thomas毫无政治才能，作为君主昏聩无能，间接导致了王国的覆灭，然而他的一生就像那些宝贵的彩蛋一样，他留下了浪漫与美，也留下了人们对幸福的美好想象：一个生活在浮华宫廷里被宝石和柔软的天鹅绒包裹的omega国王与他英俊热情手握重权的alpha爱侣。

Polina带来的这个故事，就像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先是点缀在边角上宫殿和花草，再来是穿着华丽的侍女与骑士，画面的中央，是两个头戴皇冠神情快活的年轻人，他们手挽着手，似乎在倾听音乐，又像是彼此凝视，画外音低沉而缓慢地讲述着这个古老的爱情故事，那是一个美丽的传说，它是那么动人，让读者的思绪不禁凝固了片刻，沉浸在对这对君王伴侣纯真爱情与奢华生活的遐想当中。

最后，其实这个故事的结尾并非如同与我最初预想的那样寂静悲凉，虽然同样是胜地不常、盛筵难再，然而作者更关注的是那些生活的细节和曾经的美好，虽然无法阻挡大江东去的洪流对这对千古风流人物的雨打风吹，但也同样无法阻挡美好的人和事务细微无声地浸润人心为人传颂。

跟polina说起过，如果我去俄罗斯旅游的话，那我一定要去看看沙皇彩蛋，我会在这些富丽堂皇的彩蛋中想起Johnny和Thomas，想起这一段似真似幻的爱情。这就是写作中一种“识”的流转吧，佛教里将人是由“色受想行识”五蕴构成，识可以看作精神、想法、心念、inception里想要植入到大脑当中的念头。Polina被沙皇彩蛋所激发灵感，创作了这样一个故事，我读了这个故事之后对沙皇彩蛋产生了兴趣，在这个过程中，识在流转。这也许就是写作的意义吧，把自己受到的触动传递到更多人的心中，在这样的传递过程中，识非但没有少，反而在一直增加，甚至还会生出更美更浪漫的东西来。

而在本文的结局中，我们也能看到这种“识”的流转，Rogers、Barnes、Jack Benjamin，Chubby kitty on fire和Human Torch in love都有对福乡与花的故事属于自己的解读，彩蛋是他们留下的属于物质的爱情的见证，而属于“识”的那一部分则在每个人心中，Chubby kitty问Human Torch你是否会像Storm爱Hammond那样爱我，而Human Torch却说倾我所有也无法为你买一颗彩蛋，虽然这样说，但是他也知道Chubby kitty所要的并不是一颗奢华昂贵的彩蛋，而只是平凡人生的浪漫与幸福。

最后，为什么polina能够凭一己之力把火tj的安利卖出了这么多份，就是因为在她笔下Johnny和TJ都那样让人心生喜爱，他们的爱情那样令人憧憬。